天宫翎

间歇性失忆症懒癌晚期老年患者,很佛很佛佛佛佛佛。

【晓薛】山逢11

晓星尘浑身动弹不得,身边的恶鬼逐渐安分下来,他们伏跪在地,龇着獠牙挥舞手爪,摆出一副受人驱策的姿态。

薛洋打了个响指,叫这些心怀不甘的恶鬼暂且退下,他自己则趴在晓星尘耳边,嘻嘻笑道:“道长,你怎么又不说话啦?”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听着像裹过蜜糖,甜得发腻,眼神可是半点都不友善,见识过薛洋上辈子的险恶歹毒,晓星尘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阵恶寒。

湿冷迷雾里,两人视线相碰,一个凶残嚣张,一个漠然冰冷。良久,似是无法忍受这般亲近的对视,晓星尘无声地把头转开。

薛洋哼一声,挑起剑握在手里,他的身形在雨雾里快速移动,不过片刻,便在泥洼坑地里划出一个咒纹复杂的秘阵。

这个咒阵十分诡谲,恰好能把晓星尘圈在里面,阵形线条错杂,一笔一划都刻得极深,仿佛掺着什么深仇大恨,薛洋布好阵,嫌弃似的拍拍手,取出阴虎符作为加持,抵斥晓星尘强行破穴的压力,引数万阴魂臣服在秘阵边缘,以他们的血肉之躯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阵法。

“道长,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盯上我的?”

薛洋摩挲着下巴,状似苦恼,他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刺探道:“不如你叫我探探,如何?”

“你想干什么?”晓星尘蹙紧眉头,本能觉得他接下来不会说什么好话。

果然,薛洋笑吟吟地走过来,俯身凑到他耳边,道:“道长听说过共情没?”

共情是名门正派里引以为弃的鬼道之术,以己之身为媒介,侵入亡魂的魂魄和记忆,闻之所闻,观之所观,感之所感,早年夷陵老祖魏无羡还在人世时,便十分擅长此道,后来他身死乱葬岗,这种邪术便逐渐少有人敢公然尝试了。

不等晓星尘回答,薛洋就接着说道:“我这法子和共情差不多,不过嘛,”晓星尘现在暂且只能归为预备活尸,还算不得怨灵,退一万步讲,他现在和晓星尘势同水火,先不说后者是否愿意上他的身,就算他愿意,薛洋也断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涉险。

笑话,万一晓星尘趁机夺舍反扑,他岂不是玩火自焚?

思来想去,薛洋终于想出一个绝佳的法子。他前些日子彻夜不眠,通宵达旦研习魏无羡的手稿,从中得到一些灵感,心想魏无羡虽算是鬼道一派的开山鼻祖,但很多禁秘邪术还亟待完善,譬如他擅长的共情之道,这法子虽然简单粗暴,可风险也极高,若是怨灵反悔,趁机反扑,那简直就是自食恶果,可若是他能强行上别人的身,从中窥探人家的隐私秘辛,时间和火候又全靠自己掌握,岂不是更为妙哉?

这阵法便是薛洋突发奇想炮制出来的,在此之前他还没有足够大的兴趣找活人试验,不过如今既然晓星尘自己非要送上门来,他也就只好勉勉强强地接受了。

“道长,让我上上.你的身,你看如何呀?”他这话看似是在征求晓星尘的意见,可眼底那点黠鸷的势在必得,分明是在说,你点头摇头,都没用的。

晓星尘瞪大眼睛看他,仿佛觉得他在痴人说梦,薛洋于鬼道上确实天赋异禀,造诣很高,可他怎能,怎能上一个半活半死之人的身呢?

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晓星尘,你不要害怕嘛,”看到他这副惊愕的模样,薛洋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来,他坐在晓星尘旁边,似乎很满意他的这副表情,于是拍拍他的肩膀,很好心地安慰道:“虽说这法子我也没试过,实在不行呢,大不了我给道长你陪葬?”

他把生死说得满不在乎,嚼这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眯起,雨雾沾在两弯长睫上,显得双眼清亮透底,两颗尖利的小虎牙龇得耀武扬威,偏生唇红齿白,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看着便很有欺骗性。

晓星尘冷冷地看着他,并不置言。

薛洋此时乌发湿润,垂下一小绺斜斜遮住额角,瞧着有些凌乱,他毫不在意,随手把头发撇到耳后,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剑锋,暗红鲜血渗进泥地,顺着交错的纹路逐渐蔓开,使这个咒阵看起来狂乱而腥烈,血迹斑驳模糊。

不过刹那,晓星尘感觉眼前掠过一道白光,仿佛有一缕魂魄猛地撞入他的脑海,他感觉浑身瞬间变得沉重起来,整个人几乎要嵌入咒阵,头颅里似乎系着一根弦,时紧时松,时隐时现,迫使他回忆起那些被刻意深埋的前世记忆。

师门、故友,邪祟鬼怪,凶尸恶灵,门派纠纷,皆是纤毫毕现,场景如梦似幻,异彩纷呈,叫人恍置其身,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晓星尘攥紧双手,拳头虚虚落在膝上,面上毫无血色,唇瓣也惨白地可怕,在这样湿漉漉的阴雨天里竟显得干燥无比,仿佛下一秒就会像旱田那般皴裂。

他的脉象一片紊沌,脑子里更是翻江倒海,那根看不见的弦搅得他心神大乱,过往一幕幕在眼前闪现,盘根错节,混成一张张音容模糊的脸。

“晓道长,算我求求你了,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常氏一家性命如何,薛洋又是否被正法,是非善恶,对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


“师父在上,徒儿不孝……”

“晓星尘道长,我们,从此不必再见。”

“晓星尘,你一事无成,一败涂地,你咎由自取,你自找的!”

“……”

“……饶了我吧。”

雨雾渐散,昏昏天幕又降下一道惊雷,远处熹光破晓,青山隐隐浮现出黯淡的轮廓和影子,阵法周围的咒图和文字被地上小股水流淌得有些模糊,已经看不出刚才那种规则不整却阴森惨淡的模样了。

晓星尘眼角微微湿润,一道浅淡的水痕划过那张清俊温雅的脸,很快便隐没在两鬓乌黑的墨发里。

伏在阵法边缘的尸群似乎觉察异常,个个缩手畏脚,很快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似是在应验他们的某种直觉,澄光闪过,只听“铮”地一声,霜华就地而起,冲破咒阵,斜斜刺在阴虎符之间,瞬间那些红光浮动的咒文就变弱变暗了,而处于咒阵中的晓星尘,脸色苍白地可怕,唇角很快就溢出殷红的鲜血来。

薛洋被迫“出来”,整个人也受到极大的反噬,然而,还没等晓星尘持剑击杀他,后者却撞进他的怀里,他的身体在打颤,仿佛一盏摇摇欲坠的烛灯,声音也虚弱发抖,良久,才听他嘶声道:“道长,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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