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翎

间歇性失忆症懒癌晚期老年患者,很佛很佛佛佛佛佛。

【晓薛】江湖夜雨十年灯

                 
01

江南,桃花坊,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

“还有谁来?”场上的少年收了剑,目光邪肆,倒在他旁边的年轻子弟歪脖扭颈,状若死物,薛洋扫过场中忿忿难平的众人,眉尾微扬,倏而展颜一笑,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见无人应战,他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手指摆弄鲜红的剑穗,摇头低笑道:“好没意思啊。”

“亭山何素前来讨教!”

随着一声暴喝,一位赭衫青年持剑前来,凛冽的剑光在日头下折现银光,剑身流利,招式果决,直取薛洋的面门。

“嚯!”薛洋挑眉,出剑格挡,手掌撑地,借势翻身而起,不过片刻,场中沙尘飞漫,刀光剑影,两人来往间已过了数十招。

场边观战的子弟不禁抚掌喝彩,这薛洋不知从哪个山旮旯角落冒出来,无门无派,听说比武会没开始就在客栈与人发生龃龉,还扬言日后定要灭人家全族,好生狂妄!

简直不知所谓!

想当年夷陵老祖风光无俩,凭一己之力挑战岐山派,也不见得如此嚣张,可惜如今那一辈的名门侠士,要么如含光君蓝忘机和夷陵老祖魏无羡那般,隐匿江湖,快意逍遥,要么便如泽芜君蓝曦臣,闭关修炼,只遣派族中子弟露面了事,这种情形每况愈下,江湖算是日渐衰微,而薛洋横空出世,比武大会第一天即单枪匹马,挑战八大门派长老,不仅神色轻松,每每把人打败,还要出口讥笑几番。

前来参加比试的门派子弟恨得咬牙切齿,轮番上去挑战,却无一不狼狈落败,偏偏金盟主的人在中间和稀泥当和事佬,对薛公子的恶劣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显是要助长他这种不君子的歪风邪气。

此时何掌门亲自出手,虽说有以老欺少的嫌疑,但薛洋出手狠辣,作为前辈教训敲打一番,也不算过分。

“此人阴险狡诈,心思歹毒!”

“这是哪路子的邪门功夫?”

“……何掌门恐怕走不过百招啊,啧啧,这个薛洋……”

“……”

看着场上风云诡谲的争锋,不少侠士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其中不乏津津乐道看热闹者,何素若败,亭山估计在今后再难在各大门派中立足,也有真切担忧者,薛洋出手恶毒,招式更是毫无章法,与他比试需得十足贯注,不然极容易被他暗算。

“铮!”只听剑身碰撞,发出刺耳的轰鸣之声,何素的佩剑被打落在地,不过眨眼,一道森冷的剑光从他眼中闪过,低头一看,薛洋的佩剑降灾正架在他颈侧,稍一转力就可取他性命。

众人倒吸一口气,主持的老者赶紧出来打圆场,“点到即止,薛公子,切磋有规矩,点到即止!”

薛洋好似无害地笑了笑:“我偏不呢。”

老者愣得吹胡子瞪眼,赶紧跑过来,想走前劝他,又怕薛洋动手伤人,只好站在离他三尺左右,继续劝道:“……薛公子莫开玩笑,盟主那里恐怕不好交代。”

听到这句,薛洋勉强哼一声,好歹收了剑,却在临转身时踹了人一脚,惹来何素愠怒而视,他也不在意,用小指掏了掏耳朵,懒洋洋地挑衅着场边一众门派弟子的底线,“还有谁啊?”

场边响起刀剑交戈的声音,这场比试规模并不算浩大,主要是借此机会让新一辈年轻子弟结交攀友,是以,八大门派中只来了三位掌门,其余皆是些旁末的小门小派,经过昨日的比试,大家对薛洋的实力有目共睹,他背后又有盟主撑腰,而就在刚刚,身居八大门派末流的何掌门落于后尘,各位长老心里都有计较,自然不再轻易出手。

他们碍于身份,并不代表派中子弟安分,没多会儿,又有两个子弟被人抬着下去。

这种情况确实尴尬,昨日薛洋一波单挑,已经把八大门派中带头的长老,几位掌门的嫡传弟子给打了个遍,今日再敢上来讨教的,除亭山派掌门何素尚有几分招架之力外,其余在他手中都走不过十招。

说出来,实在是太煞江南武林的脸。

恐怕不出明日,夔州薛洋的名号就会在武林打响,不过届时到真正的武林大会,群雄逐鹿,自然不缺人收拾他。

几位年长的子弟在心里把这些过一遭,略略好受一点,原本结交切磋的兴致被这小流氓打消,大家都有种打道回府,专心修炼、来日学成再报仇之意。

就在薛洋也准备消停,提剑去外面摊铺吃米酒汤圆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却从人群中透出来,“抱山晓星尘,前来讨教。”

02

迎着叶隙间刺目的阳光,薛公子眨眨眼,“抱山?什么玩意儿?”

再看来人,一身素净道袍,身姿疏朗,手挽拂尘,背负长剑,面容很是清俊,声音款款温柔,“抱山是座山,薛公子初涉江湖,没听过,”不知想到什么,晓星尘弯唇一笑,乍如春风拂面,他道:“没听过也属正常。”

薛洋咂咂嘴,亮出自己的佩剑,剑势抖破微风,他的声音携着降灾袭来,“出招吧。”

晓星尘闪身避过,拂尘收放自如,几个回合战下来,两人堪堪能打成平手,众人目不转睛,翘首而盼,看着他们从平地跃到瓦檐屋顶,又闯入旁边桃花林,打斗时剑势不减,翩跹花雨纷飞,不一会儿就扑扑簌簌落了满地。

薛洋的眸光越来越沉,脚下走步古怪,招式路数刁钻,降灾周身仿佛被团团黑气裹绕,与霜华交锋时发出“滋滋”喑哑的剑鸣。

相比之下,晓星尘步步紧逼,拂尘卷扫,显得富有余力,尘尾扫到薛洋的腕骨,晓星尘握柄收紧,后者手腕脱力,降灾险些掉落,好在眼疾手快,左手接过,继续与晓星尘缠斗。

“晓星尘,你.他妈X……”薛洋见势不妙,恶霸流氓的本性暴露出来,开始破口大骂。

晓星尘只皱皱眉,反手抽出霜华,剑式全往薛洋身上招呼,场边众人大为惊叹,连连叫好。

“……嘶,”只听短暂的一声抽气声,薛洋的降灾掉落在地,而他本人也踩不稳,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从凉亭破败的檐角摔落下来。

晓星尘瞳孔一缩,伸手搭住薛洋的肩,却不想后者得意似的勾唇一笑,五指抓住晓星尘的领子,竟趁机偷袭!

两人挣扎间抱了个结实,着地时险些仰面朝天,晓星尘还好,落地前用霜华撑住身子,剑身入地三分,好歹稳住身形,薛洋则死死揪住他的道袍,以下腰的态势怒瞪着人,听骨头咯响的声音,大抵是扭到腰了。

出于惯性,晓星尘的手还搭在他的后腰侧,听到这截声响,他想也不想就撒手松开,薛洋更是怒得龇牙咧嘴,一对虎牙磨得霍霍,好像下一刻就要扑咬上来。

“好!”

场上高声喝彩,就该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氓一点教训!

薛洋捂着腰,语气甜腻森森,“抱什么山呐,抱人还差不多……”

晓星尘收回剑,敛下飘忽不定的目光,脸颊微红,抱拳施礼,“在下并非有意……”

“你记着好了。”薛洋用脚尖翘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降灾,趁势握在手上,路过晓星尘时,腻乎乎地招待一句,“晓道长,咱们后会有期。”

03

经此一会,各自打道回府,把比武大会上的事儿当谈资说给门下的师弟师妹们听。

数月转眼即过,轰轰烈烈的武林大会在姑苏江南拉开序幕。

晓星尘在福来客栈落脚,出门采买路上需要的用度,回来时,顺手还捡了个人。

薛洋大大咧咧地帮人抱着剑,身无分文的小流氓来到客栈,不管好酒好菜,先来三坛酒,又叫满一桌子菜,还不忘支使小二到外头给他买饭后甜食,唬得晓星尘一愣一愣的。

几杯烈酒下肚,小流氓醉得不知天南地北,拉着晓星尘就开始侃大山,从夷陵老祖发迹开始说起,谈到他当年参加武林大会的盛况,简直细数家珍,絮絮叨叨闹着人说了许久,这人长得俏,红口白牙,很会说些市井话,晓星尘听得忍俊不禁,等人累着睡过去,便扶薛洋到房间里头休息。

翌日醒来,晓星尘趴着方桌,睡得浑身不自在,双手也麻得要命,偏鸠占鹊巢的薛洋却毫无自觉,卧在床上笑得眉眼弯弯,“早啊,晓星尘。”

“早,”晓星尘站起身,不知自己怎么就放下戒备和这人共处一室,看到薛洋眼珠子咕噜乱转,以为他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便问道:“起来吗?”

薛洋单手支着头,漫不经心道:“你不问我昨天……”

睡过一夜,他的衣衫皱得不成样,松垮的领口低低敞开,露出里面一片雪白的肌肤,晓星尘垂下目光,敛声道:“路见不平,垂手相助而已。”

薛洋目光灼灼,盯着晓星尘看了会儿,突然勾起唇角,嗤道:“万一你救错了人,也不在意吗?”

昨日他和栎阳掌门常慈安当街打斗,他出阴招后者使暗器,打得水火难容,晓星尘从中插手,把他提拎出来,两人跑了半座城,才回到这里落脚。

晓星尘沉默一会儿,似是认真思考他的话,半晌,才笑道:“那就把你带到武林大会,请众人做个决断。”

薛洋扯扯嘴角,神色阴晴不定,却终究没再说话。

两人洗漱好,用完饭,才雇了辆马车悠悠上路。

03

盛暑炙热,姑苏城外草木葳蕤,薛洋和晓星尘两人打官道来,像多数前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侠士那样,攀着沉沉暮色进城。

姑苏蓝氏安排好客房,打点大会一切事宜,第二日,千人齐聚翠竹林,进行比武切磋。

薛洋随晓星尘坐一处,中途和金氏长老聊几句,又时不时探出头来,不知在找谁。

“在看什么?”晓星尘看他整个人歪在自己臂弯里,很是有些无奈,似乎不讨厌他这种亲近的行为,只偶尔抬手把薛洋扶正一些。

“找常半盲啊。”薛洋咬着苹果,那天他差点中常慈安的暗器,临走前便撒他一身秘制尸毒粉。

这种粉末呈紫黑之色,隐带不详血光,眼睛若不小心沾到,就算不盲也要落个半瞎。

这是小流氓行走江湖的不二利器,晓星尘皱眉,问道:“你和他如何结怨?”

薛洋道:“他以前得罪过我。”

晓星尘拿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爪子,“那也不至……”

薛洋不耐烦,“罪没落在你身上,自然不知道痛,我没挖他双眼割他舌头,就算好的。”

两人于是不再说话。

没过多久,常慈安便立在比试场中央,他的眼睛覆着条三指宽的绷带,声音沉如洪钟,“栎阳常慈安,今于此立下生死状,请夔州薛洋赐教!”

薛洋拿着降灾站起来,长剑从左手抛至右手,他握着剑柄,抱臂而立,“我当是谁,常掌门这是瞎了没啊?”

这人甫一出场就口出恶言,许多掌门长老蹙起眉来,显然是对这位年轻后生不喜,但碍于身份,只好暂且压下。

常慈安听到这话,握剑的手微微颤抖,长剑直指薛洋,怒道:“竖子嚣张,此时今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那个本事!”话音刚落,降灾陡然出鞘,剑鸣铿锵呜咽,森森剑气随风溃散,阴寒的剑身朝常慈安挑刺过去。

后者听声辩位,脚步挪移,也出手击撞,两人剑锋交鸣,不一会儿便打得难舍难分。

“此子言行无状,出手极端,恐是不好对付。”

“夔州薛洋?哼!前些日子打伤我手下徒弟,不急,待老夫去会会他!”

“这小流氓的招式果真狠辣,听说无门无派,却和金盟主那边走得近,我等需小心才是……”

各种交谈不绝于耳,晓星尘凝眉不语,眼睛锁住场上那人,一袭黑衣,腰带扎得细紧,显得身形清瘦,马尾高高吊起,随着他打斗的动作晃来晃去,乍添几分可爱的孩子气。

只是……这人出手狠毒,果真不留一丝情面。

没一会儿,常慈安便落下风,剑器脱手,先被薛洋用剑身拍中,随即连踹几脚,整个人便囫囵滚下场来。

晓星尘趁机飞身上前,拂尘轻衣,面容清俊,他的身影落在靡靡日光里,连灼日都要温柔几分。

“我说你这臭道士跑上来做什么?别他妈以为老子跟你挤过一张床铺就很好说话!”薛洋话放得狠,出手更狠,说话间降灾差点削掉晓星尘一条胳膊。

“你打伤常慈安,他们一派人都等着教训你。”

“……那与你何干?”薛洋挑挑眉,降灾在两手之间交换,他使得轻松自如。

“你说你有苦衷。”晓星尘蹙眉,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拂尘暂且压住降灾,他在凑近薛洋那一刻道:“常慈安曾欺压于你。”

薛洋漆黑的眸子炸出一点阴森冷光,尖锐的小虎牙露出边角,“那又怎样?”

“趁早收手,然后跟我走。”晓星尘抓住他的肩膀,把人提拎起来,两人看似交锋切磋,实际不过是在耗费唇舌。

“哈?”薛洋冷笑,降灾直直指向晓星尘的脖颈,“瞧你这副样子,觉得我可怜还是值得同情?”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好似被困的恶兽,在做着最后的挣扎,降灾再一次从晓星尘腰侧掠过,挑穿他一点衣襟,他的话随风而至,“还是稀罕我?”

少年恣意任性,胆大又妄为,说话只顾自己,脾气坏得要命,一言不合便要滋事生非,此时挑着唇角,目光怠慢地从对方身上扫过,从上到下,仿佛连下巴都是轻佻的。

两人皆是未经人事的儿郎,同行路上,做过不少刻意有为的举动,睡觉时暧昧晕开喘息,压到对方怀里,黑暗中差点擦.枪走.火,借着酒劲互相交握慰解,第二日起来轻松如常,本以为不过玩玩,多日相处,却终究攒出几分难言的亲密。

十几年来清心寡欲,晓星尘曾为那日大意醉酒懊恼不已,却不知觉地松懈沉溺,而今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原本应该就不排斥,才让这不怀好意的小流氓有了可乘之机。

“稀罕你。”话一出口,原本气焰嚣张的小流氓就慌了神,晓星尘扣住他的手腕,语气四平八稳,“走不走?”

“……便宜常慈安了!”薛洋骂骂咧咧道一句,颇有默契地纵身而起,两人跃上瓦檐,不一会儿又交缠着打出竹林,没多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04

江湖不平静,到处张贴悬赏榜。

薛公子名堂大,初涉江湖就把这趟水搅得天翻地覆,先是单挑八大门派的长老和弟子,又和常慈安当街打斗,撒尸毒粉差点搞瞎人家的眼睛,在武林大会上,更是当着上千豪侠义士的面,掳走抱山散人的弟子晓星尘!
武林里闹得沸沸扬扬,正主和苦主却在一处破败小庙里风花雪月。

“我X.你妈……嘶……啊……晓星尘!”薛公子怒瞪对方,眼底清盈透亮,一条腿挂在人家肩头,不情不愿地让人给自己上药。

晓星尘脸色薄红,晕在旁侧火堆折出的暖光里,更显得金相玉质,仙姿高砌,他的声音仿佛透着风吹雨打后的哑涩,“别乱动。”

“……这他妈火.辣辣的,你来试试!”

过了许久,薛洋憋出这么一句,咬着晓星尘盖在自己身上的衣角,看起来凄惨兮兮,“你他妈今晚去堵门口吧,老子不稀罕你了!”

晓星尘被气笑,忍了许久,终于憋不住,于是伸手轻推他,又把人捞进怀里好声哄着,“乖了,别闹。”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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