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尖芒13
期末来得比想象中要快，两天浑浑噩噩的考试下来，学生领着学校发的几沓试卷，火速收拾便拖着拉杆箱回家。
“师傅，就停这吧。”计程车驶到魏无羡所在的小区，他钻出车门，俯下身笑盈盈地和蓝湛告别，“寒假见了。”
蓝湛点头回应，这才向司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魏无羡以往的长假几乎都是日夜颠倒，玩游戏玩到凌晨甚至通宵，睡到中午起来吃饭，下午会到游戏厅或约几个好友出去打球，浪到晚上回家吃饭，每天乐此不彼。
寒假第一天早晨他便接到蓝湛的电话，那端见人久久不说话，心里未免有点忐忑，“醒了吗？”
“……嗯，”魏无羡三点才睡，现在也不过八点，他猛然想起来，自己昨天还和蓝湛约好寒假要天天见面的。
听他声音哑得厉害，蓝湛不由得捏紧手心，又问，“昨晚几点睡？”
魏无羡老实说了，头还有些疼，整个人便迷迷糊糊地埋在枕头里。
蓝湛那边迟迟没挂电话，听着他绵长均匀的轻微呼吸，也没说话，倒是魏无羡，闭着眼睛还不安分，偶尔用刚起床低哑的声线一声声叫他“蓝湛～湛哥哥～”，听起来像赤裸裸的调戏，又像是小孩儿对大人的那种撒娇。
大概半小时后他起床洗漱，然后换衣服出门，骑一辆黑色的山地车到蓝湛家小区楼下，才给蓝湛打电话叫人下来。
这个年龄的男生最是青春张力，夏季朝气蓬勃的阳光洒照过来，衬得坐在单车上双腿支地的人腿长脚长，简单的白T扎进浅蓝色牛仔裤的裤腰，更显得那一截腰身细腻，车上的人似有所感，回过头来敛眸一笑，晃在路边一众车水马龙的行客里，简直扎眼极了。
“……早。”蓝湛推着一辆淡蓝色的山地车出来，越朝魏无羡走近，越是心神鼓动，他微微垂下眼睫，继而又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路边长腿支地的人。
“不早啦，”魏无羡抬手看一眼表，努努嘴，“我快不快？”
蓝湛没回他的问题，而是直接把车头挂着的纸袋给他，里头装了面包小蛋糕和牛奶，“吃早餐没？”
毋庸置疑是没有的。魏无羡在周末或假期从不吃早餐，看着那双递向自己的手，一时竟有些怔住，心里好像有什么软软地拂扫而过，留下一点痒痒的感觉，他接过纸袋，手指忍不住碰了一下蓝湛的，“没有，我饿死了。”
说着，他还作势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配合着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你看，都瘪瘪的。”
蓝湛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手搭在肚子上，魏无羡的手型纤韧挺直，指节分明，在一种骨节突出的男生中属于好看养眼的那种，此时四个手指微微拍着劲瘦的腰腹，兼之他向来不正经的神情，倒像是什么暗示似的，蓝湛猛地就醒悟过来。
白皙的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欸，蓝湛，”魏无羡没发现他的异样，长腿蹬在脚踏上，打了声清脆的车铃，偏过头来朝他扬起下巴，“我们要去哪啊？”
“……先到江边吧。”
蓝湛所在的小区就是风光开阔的江景房，两人沿着安静的马路绕到对面，把单车支在路边，走下一排楼梯，坐在干净光滑的石栏杆上，背对涛涛不竭的江水，长腿屈起摆晃，很是自在。
魏无羡撕开面包袋，又把牛奶盒的吸管插好，偶尔捏一块喂蓝湛，偶尔把面包屑丢给底下探出脑袋的鱼吃。
这个钟点周围没什么人，蓝湛点开手机放了首安静的歌，耐心等魏无羡吃完，两人才骑着车去书店。
书店落坐在街角，很安静偏僻的位置，店面装潢透着古色古香的味道，倒真真应了它的名字—“云深书店”。
两人到实木书架找各自感兴趣的书来看，走过一排排书架，绕过几个或坐或蹲地上看书的学生，两人最终脊背相抵，各持一端，魏无羡走到蓝湛那边，手指点过一本本装帧精美的书本，然后，停在蓝湛拿书的手背上。
“我要和你看一样的。”他轻声说。
说完还故意眨眼笑。
蓝湛把手头拿的一本数学辅导书给他，“你先看这个。”
魏无羡苦脸：“放假还学习？”
他在期末前最后一次月考考数学时发烧，整个人头晕脑胀，公式演算做得一塌糊涂，被数学老师找去谈话，恰好叫蓝湛看见，魏无羡本来觉得没什么，但当时办公室里寂静极了，蓝湛就在他前面和英语老师讨论语法，他那时竟感觉脸上发热发烫，一时就应下数学老师期末定会考出平时的水平。
文科数学单科年级前三。
按魏无羡平时的成绩，听起来似乎不难，但他向来粗心大意惯了，做题不是看漏条件就是结果计算失误，有时明明可以冲满分的卷子，却因为最简单不过的填空题而失分，往往惹得数学老师在课上点名批评，说他太过骄傲，做完试卷不好好检查，每次却非要提早交卷。
班里没人敢幸灾乐祸，也没人插斜打诨，魏无羡无论什么时候交卷，他都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文科第一，十四班响当当的学霸。
不过经那次谈话，魏无羡期末考数学时做完后倒回头仔细检查了一遍，最后还是提早十分钟交的卷，一出门见到隔壁讲台监考的数学老师，连招呼都没敢打，只是笑了笑，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这个你看看？”
蓝湛是书店的VIP会员，两人得以进里头的卡座看书，魏无羡坐得没个正形，静雅舒适的沙发各卧一端，他却非和蓝湛挤一块坐，另一边则用来放些新找的闲书。
“再读一遍题目看看，”蓝湛依言接过来，认真地看完题目，又把书递回给魏无羡。
魏无羡咕哝一声，当真照做，想了一会，便拿书店的本子鬼画起来，然后才不大好意思地笑，“刚没认真看题嘛。”
蓝湛看了他一眼。
“我、在、想、你。”他这话说得很轻，一字一顿，几乎是看着唇型才能辨认。
蓝湛的眸色深了深，他抓过魏无羡的手，教人握着笔头在草稿上工工整整地落下四个清隽端方的楷字，“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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