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翎

间歇性失忆症懒癌晚期老年患者,很佛很佛佛佛佛佛。

【聂瑶】江湖有事之这个皇商有点苦20(完结)

     腊月底,冬雪初霁,马车碾过没至足踝的雪道,轱辘艰难笨重地转动,发出阵阵悦鸣轻响。

      长街两侧张灯结彩,明丽红绸挂满整条街巷,兰陵城的百姓几乎倾巢出动,以观这百年难遇的盛大亲事。

     远远望去,迎亲的队伍排成长龙,其间锣鼓齐鸣,喧声震天,不比一般富贵人家抬着八抬大轿,身后跟几百抬聘礼朱木箱子,这队伍竟是全由颈带红绸的高头大马组成,马上的人身姿挺健,常年威压肃穆的脸上竟罕有地带着点温柔笑意,而他身后跟着与他出生入死的聂家军,个个精神抖擞,雄姿勃发,仿佛打完胜仗凯旋归来一般。

      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月前聂大将军和金皇商被圣人赐婚的消息几乎传遍大街小巷,早已是家喻户晓,大齐虽然民风开放,却从出现过这种男子与男子结亲的盛况,南地好南风,一时便众说纷纭,推说是此番打从南边归来赴宫宴的达官贵人带起的这股风气,其中,又以景王爷穆琰为甚。

       据闻圣人赐婚的消息引得当时朝中一干老臣上书联名反对,最后却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地,众臣都默契地沉默下来,百姓们只管瞧新鲜看热闹,金家家主与大将军成亲,大街小巷满地撒钱,他们得了便宜,自是乐得道几句‘天作良缘’锦上添花,同时磕着瓜子儿兜着袖子在街道看热闹。

     聂明玦今日一身红服,灼砺开平日的冷正严肃,竟别有几分明和的味道,脚下马蹄踏践映雪,身后队伍齐声震喝,这些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将士竟是齐声高歌。

     雄浑低沉的歌声几乎盖过随从的乐奏,长街挤满着人,摩肩接踵,直伸延至尽头,两侧垂挂的灯面皆受人吩咐贴上大红的‘囍’字,乌乌泱泱的百姓夹道贺喜,聂明玦颔首致意,眼睛却如锐利的鹰隼般盯紧街巷尽头的雍华府邸,直至看到那府门前两座巍峨的石狮,牵扯缰绳的手才不自觉握紧,似想就此凌越过去。

    月前在宫宴经历的险象还历历在目,圣人独在内殿召见聂明玦,君臣相互刺探,最终把话说开,聂大将军更是趁此机会阐明心意,圣人为胞弟的亲事头疼,皇室的王爷自然不可能当那违背人伦常理的出头鸟,邻国虽答应议和,但十几年的战乱纠葛岂会如此轻易就化干戈为玉帛,祸患尚未拔除,圣人自然不会在这关头惩戒为国拼杀的爱将,再者金家富甲四方,若与聂家成事,届时粮草淄重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圣人考量再三,这才抛舍颜面降下这么一道空前绝后的赐婚圣旨。

      军队如那日凯旋般渐渐逼近兰陵金府,兰陵没有过操办男子婚事的先例,考虑到聂将军处事利落的性子,奉圣人之命从旁协助的礼部官员也不好把规矩定得太过冗杂,聂明玦在众人的簇拥下迈进金府高高的门槛,就迎来第一波刁难。

       金光瑶的侄子金凌带着金家旁支几个年轻的子弟拦在聂大将军前面,后生小辈们乍一看到这么威严高大的人物都有点发怵,金凌也好不到哪去,但碍于宾客在场,又被几个小辈推搡到前面,便只好清了清嗓子说道:“听闻大将军箭术惊人,晚辈甚是好奇,还望将军能一展身手,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他说着便抬手抚掌拍了两下,立刻有家仆恭敬地把雕琢古朴、通身乌亮的长弓呈上来,金凌侧身指向院落高墙前摆好的靶子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聂明玦掂了掂手中颇有分量的长弓,唇角微微勾起,金家家大业大,手中这把弓箭做工不凡,确实是把好弓。

       围观的宾客双眼放光,皆瞪大眼睛看着聂明玦把弓拉满,随着箭矢“嗖”地一声利响,对面的箭靶子震得呼呼颤动,箭中靶心,只三支雪白箭羽在冷风里摇晃扑簌。

        “……咳咳,”金凌怔愣半晌,被旁边的子弟扯扯袖子才回过神来,旁人或许不觉有什么,但这把弓可是他小叔特地从云梦分号那边拿来的压箱底宝贝儿,据闻是前朝哪位将军使用过的,分量不轻,寻常之人难以驾驭,却没想到聂明玦竟能毫不费力地一箭三射!

      聂明玦把弓随手抛给旁边的家仆,后者身形不稳地往后踉跄几步,他拂了拂袖口,才问金凌道:“还有什么要见识的吗?”

       他身后随从的将士皆是彪形大汉,听此就在一旁起哄,吵吵嚷嚷笑道:“有什么要见识的尽管说!我们将军十八般武艺可是样样精通,哈哈哈哈哈……”

     聂明玦这关过得极为轻巧,金凌心里有些郁闷,闻言便亲自领着聂明玦往后头走,来到金光瑶的院落,只见一年轻公子守在门前,瞧着似乎有些窘迫,聂明玦就问,“这又是何故?”

     金凌扬眉道:“这第二关嘛,”他故意拖长调子,直到那公子无奈喊他,“阿凌,”金凌才极快地撇撇嘴,道:“我们想见识一下大将军的文采。”

     “这样,由蓝思追出三个对子,大将军若是对出来,便可放行,如何?”

     话刚说完,聂明玦的眉头就不自觉地蹙起,他是武人出身,哪里懂那些吟诗作对的风月之事?聂明玦往后一看,直接从自己队伍里拎出秀才陈深,沉吟道:“你来对。”

      “诶,不行,这怎么可……”几个年轻小辈起哄,后面的话却被聂大将军一个眼神给直直噎下去。

     “大将军不够诚意啊。”金凌小声开口,人却不自觉地往蓝思追身边凑。

      聂明玦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眼下被小辈们缠着,便只好对蓝思追道:“你说来听听。”

       他的目光沉敛明利,若是寻常人,定会忍不住偷偷放水,然蓝思追受金凌嘱托,只当没看到这颇有威慑力的目光,沉吟片刻,才朗朗开声说出上联。

      院落门口杵着两拨人,以金凌为首的年轻子弟暗地里都幸灾乐祸,他们在有生之年估计也只有这么一次可以看到大将军被人刁难了,气氛沉寂下来,聂明玦只思索一瞬,便侧身对身后人道:“还愣着干什么?”

      那些人高马大的将士得了将军首肯,立刻吆喝着上前,三两下便把一干堵在门口的年轻子弟凭空高高地架起来,聂家军军纪严明,往日在外打仗哪有这般土匪无赖的时候,今儿协助将军抢亲实在是畅快之极,一时院子里便闹闹哄哄起来。

    金凌也被人架着举过头顶,这时便愤愤地对一旁同样遭此待遇的蓝思追吼道:“蓝思追,你不是镖师吗!”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用武抵抗?

      蓝思追还没来得及说话,院落阁楼的窗子便传来“吱呀”一声响动,所有人皆看过去,只见窗前人明眸善睐,一身大红的新郎喜服愈发衬得他肤白盈玉,头顶乌青色软绸纱帽,鬓边两缕青丝垂在肩前,逆着冬早恍恍的曦日,泛散着灼耀华泽。

     金光瑶的视线不着痕迹地避开新郎官聂明玦,扶着朱窗的手指却微微捻动,他问形容狼狈的侄子,“阿凌,你们在干什么?”

    金凌被人放下来,颇有些心虚,连看也不怎么敢看金光瑶,只小声对着阁楼喊了句,“小叔,……”

      金光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族里几个小辈闹腾,使坏故意为难迎亲的人,他无奈扶额,魏无羡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来,撑着窗台,眉眼带笑,扬声问道:“你们在玩什么呀?”

    金凌一看到这个几年未见且不怎么着调的表舅舅,不禁撇撇嘴,正想开口说话,抬眼却见魏无羡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个人影,眨眼细看,才认出是蓝家二公子蓝忘机,到嘴的话又生生给憋了回去。

      金光瑶无奈笑道:“魏公子,”他和聂明玦成亲,二哥蓝曦臣身在北疆赶不回来,便让弟弟蓝忘机前来送贺礼,却没想到他竟是和重莲教的教主魏无羡一同前来,这也不怪金光瑶纳罕,前些时日他才听闻魏无羡因小流氓闹出的云梦双劫案被蓝忘机找上门算账,今日一看才暗道传言不实,他笑了笑,轻巧地扯开话题,“阿凌还得好好磨砺锻炼一番。”

      魏无羡但笑不语,听到楼下似乎有人喊蓝忘机,便回头看过去,只见少年身形的年轻公子对蓝忘机道:“含光君,魏前辈。”

      蓝思追才被人放下来,此时面色羞赧,也是微垂眼帘,不敢直视楼上的蓝忘机,魏无羡抱臂挑眉,抢先问道:“蓝愿怎么在这?”

      他一双流利的眼珠子咕噜乱转,突然抚掌笑道:“你该不会是接了镖前来护送的吧?”

     金凌梗着脖子扬起下巴回他,“我请他来的,护送就护送!不行吗?”

       “阿凌,”金光瑶出口喊住他。

       魏无羡在一旁笑得更欢,“你们两个,”他啧啧两声,朝聂明玦的方向努努嘴,“有聂将军在,轮得到你们来护送?”

       两个小辈被他说得面红耳赤,金凌气得直跺脚,似是觉得在众人面前做了什么难为情的事,拉着蓝思追转身就走。

       “……咳咳,”饶是金光瑶,也被他说得老脸一红,甚至不敢去看楼下自家大哥的神色。

      闹事的小辈一哄而散,聂明玦很快便来到心上人面前,大家都是男子,没那么多束缚讲究,聂明玦在众人簇拥下打横抱起自己义弟,后者低声惊呼:“大哥!”

       众人闹得更欢,眼看着聂明玦直接把人抱到马背上,却没听到他刻意压低声音回怀里的人,“阿瑶,我很开心。”

      回聂府的路上,周遭街道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抚掌欢笑,一面忙着抢接队伍里洒出的铜钱,一面嘴里还不忘说几句“百年好合”的贺词,聂明玦在大齐颇有威望,金光瑶平时乐善好施,也有很好的名声,两人成亲,排场阵仗比那些富贵人家嫁娶不知要热闹几倍,就是公主出嫁皇子娶妃,估计都得往后挨靠。

      金光瑶坐在马上,简直是如坐毡针,夹道都是喜上眉梢对他们欢迎祝贺的百姓,他以前也这么被聂明玦带着骑马,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路举目注视,这种感觉也不能说是不好,但多少有些不自在就是了。

     聂明玦似是感受到他的窘迫,就借着拉绳的动作把人圈得更紧些,压着薄唇低声问,“阿瑶?”

      卷着薄热的气息嘘在耳侧,金光瑶不自在地缩缩身子,他被这声唤得头皮发麻,脑子里甚至浮现过这些日子自家大哥勤勤恳恳地翻墙爬窗,每个深夜裹着他时落下的呢喃耳语,想到这,金皇商贯来八风不动的脸上终于不可抑制地红了起来。

        等好不容易到了聂府,金光瑶便被人簇着迎进府门,由于两方皆无高堂健在,拜堂成亲时便请了各家的族长,对拜过后,聂府犒劳宾客的席面便开始了,两人端着酒来往走动,席间热闹非凡,朝臣商客,族里乡亲分席而坐,聂明玦酒量好,敬酒时便有意无意地护着刚与自己拜完堂的义弟,众人也不戳破,大伙喝酒吃菜,划拳说笑,席间觥筹交错,气氛一派融乐。

      聂明玦大婚,府里四处张灯结彩,摆了百来桌流水席面,昼夜喧乐,笙歌不绝,直到宾客吃饱喝足,才欣欣然拍腹离开。

      三日后。

     泱泱大雪簌簌纷飞,院落外头清寒静寂,四周白茫茫的一片,皑皑白雪压着梅枝,覆砖盖瓦,连檐下台阶也被铺裹上一层厚狐裘,雪屑顺着门缝儿飘入暖融的内室,瞬间便化为清透细碎的小水珠。

     “大哥,”金光瑶带着略重的鼻音喊站在身前的人。

     他被裹得几乎只露出张明秀的脸,这般可怜巴巴地看过来,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委屈,瞧着便分外叫人心疼,大红色锦被温热而暖烘,却也抵不住金光瑶突如其来的风寒,聂明玦心里暗暗自责,都怪自己那晚实在是……咳咳,事后一时大意,惹得心上人现在一见自己便眉头紧蹙,此时见他端来药汤,更是说什么也不肯饮下。

      “……乖,”聂明玦不是嘴巴伶俐之人,他把冒着热气的药碗搁在一旁案台上,掀开点被子在榻前坐下,把人圈到怀里,头搁在他的发顶,道:“喝了就好了,不苦的。”

      金光瑶才不是怕汤药苦,他只是预见到自己病好后这人又会不分昼夜……想到这,金光瑶摇头断然拒绝,聂明玦耐心实在算不上好,磨了半天无果,此时便默默地拿过乌黑的药碗,拿着汤匙搅动一番后,才凑蹭到金光瑶的唇边,想了想,还是别扭地哄他一句,“喝完我给你拿蜜饯过来。”

     金光瑶还是不为所动,后者端着勺碗等了半天,也不见怀里人有动静,便只好慢悠悠地开口,“那,大哥亲自喂你?”

       “……”金光瑶眼看着他要低下头来喝药,瞪大眼睛怔了半天也不敢相信,眼前使出这般无赖行径的竟真是他向来不苟言笑的大哥。

        聂明玦含一口汤药,低头堵住他的嘴,暖烫苦涩的药味在两人嘴里化开,像冬日里埋着的烘热地龙,周身蛰伏的热意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汤药不知何时被冷落在侧,只红鸾锦被翻涌,盖过窗外落雪打窗的簌簌寒声。

——END
       

题外话:
皇商到这正文就完结啦,真的很感谢大家的喜欢,每次看到小红心和留评都超级感动,我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啦,总之真的,真的谢谢大家的鼓励和喜欢,番外开那个牡丹花田的车,聂瑶的脑洞还有很多,嘿嘿,不嫌弃的话,一起来坑里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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