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翎

间歇性失忆症懒癌晚期老年患者,很佛很佛佛佛佛佛。

【聂瑶】江湖有事之这个皇商有点苦14

     山丘之下是一大片白雪烨烨的金星雪浪,玉瓣金蕊交织重叠,叶片苍翠,花盘硕白,就像是一副摊展人前的绣品,绿线落底,金白两线掺织,金光瑶两人站在丘顶俯瞰芳景,山风徐徐扑面,还夹着山下牡丹飘来浅淡的清香。

      世人皆爱牡丹,这也是不无道理的,端看品貌,牡丹花开便是天香国色,雍容华贵,靡丽非凡,其中又以金星雪浪为上好佳品,金蕊银瓣,花容妖灼,上至侯爵勋贵,下至布衣黔首,这羊脂玉般皎白清腻的白牡丹谁人不喜?

      金光瑶愣了好半晌,才愕然回神,侧身问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金星雪浪?”

     “是附近一带的村农种养的,他们以此为生。”聂明玦负手而立,他便是看重这一点才买下了这里的庄子。

     金光瑶点点头,今人尤爱牡丹,逢年过节或到牡丹花季,市面上的牡丹便如雨后春笋,若是品貌好的,就是开价千金也有贵人捧场。

     “要……下去走走吗?”聂明玦望着簇簇花海问道,掌心不自觉地收紧,万敌面前也能岿然不动的大将军,此时心里却没由来地有些紧张。

       金光瑶的神色有一瞬僵硬,他还记得三年前聂明玦还没出征的时候,有一回下帖子约他和二哥蓝曦臣去斗妍会赏花,他那时的神色可是极不耐烦的,冷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为此,他只好匆匆选了三盆金星雪浪,给俩人各送一盆,自己留一盆,事后金皇商还懊悔不已,若当时只约二哥蓝曦臣去,两人志趣相投,他定会款款温和与自己深谈一番,而不像大哥聂明玦一样,只拿那对锐利的鹰眸看自己,仿佛满眼都写着“玩物丧志、耗费钱财”之类的字眼。

      “……不必了吧,”念及此,金光瑶扯扯嘴角婉拒道,又怕聂明玦误以为自己不喜,便故意打趣笑道:“若是下去踩坏了花田,恐怕今年这些花农就得喝西北风了。”

        他本就长得明秀,肤色又极是细白,这般自若谈笑,更有一种朗朗丰姿,聂明玦怔住,抿抿唇,轻声道:“无妨,”说着,他的耳根子倏地红了起来,聂明玦别开眼吸了口气,才道:“今年的这些花,都是为你准备的。”

      “……”金光瑶蓦地瞪大眼睛,被聂明玦这番话噎得深吸一口气,随即却狠狠地咳嗽起来,“……咳咳,”金光瑶摆摆手,并不敢直视聂大将军的眼睛,连明朗的笑容都带了些勉强,退后一步颔首说道:“大哥别乱开玩笑。”

      这花田少说也有三四亩地,要培养出这么一大片金星雪浪本就不易,这里可说是花农们一年的依靠所在,怎肯轻易卖人,就是他亲自出马商量买卖,也不见得有十分把握。

      聂明玦垂眸看着他,认真道:“不开玩笑,今年的花都被我承包了,阿瑶可以随处赏看。”他本来是想买下这块花田的,奈何这里的花农世世代代以此谋生 ,说便是开了天价也不肯转让,不过今朝百姓中谁不敬重驱除外敌的聂大将军?见来人是聂将军家仆,以为是将军想要讨好佳人,便折中做出让步,把今年这些尚未入市的花都低价卖给而立还未成家的聂大将军。

       “……”一向惯于与人打交道的金皇商愣住,薄唇翕动两下,才望着花海才哈哈打趣:“大哥真是好兴致,我去山下瞧瞧。”他说着便往丘下走,一手敛袍,另一手则挥开丛丛杂草,他走得极快,其间甚至还踉跄了好几步,就像是后面有恶鬼在追赶一般。

       “阿瑶!”冷不丁地,聂明玦从后追上来,抓着他的手腕喊了一声。

       金光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背对着聂明玦平复心绪道:“……大哥,我求你,什么也别说……”金皇商心思多么玲珑透彻的一个人,从小便活在后宅妇人绵里藏针、尔虞我诈的争斗中,观人眼色、揣人心思的事早已做得滚瓜烂熟,聂明玦做到这个地步,他若是再装傻充愣,再在他面前讨巧卖乖,别说看着像笑话,那简直就是在恶心自己了。

     聂明玦没松开他,反而更握紧了一些,他紧紧盯着义弟有些颓丧的背影,轻声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山风寂寂,吹得丛草沙沙作响,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烈日笼罩下来,金光瑶只觉得身后被灼伤了一样,聂明玦突然使力,直把人反身拉过来扣入自己的怀中,一双铁臂把人箍得死死的,他的下巴刚好搁在金光瑶的发顶,聂明玦紧紧抱着人说道:“阿瑶,你让我说,不然,”聂大将军“不然”个半天没得出个所以然来,咬咬牙一狠心,生平第一次恃强凌弱:“不然就休想从这离开。

     金光瑶好不容易从他怀里的缝隙中喘了口气,听了这话差点噎回去把自己呛个半死,好半天,他才气急败坏地咬牙挣扎道:“你先放开我!”

     “我心悦你。”

     像是被判官宣判死刑的犯人一般,金光瑶突然不动了,山风拂耳,那话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怔了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道:“先放开我。”

      聂明玦抱着他没动。

      “放开!”金光瑶在人前一直温和有礼,到哪都是谦和相待的翩翩商人形象,此时却像市井妇人一般,狠狠地张口咬了他一向畏惧多过敬重的大哥的手臂,他像只被惹毛的恶兽一般,双目赤红,金光瑶仰头迎着聂明玦的视线冷笑道:“你说你心悦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久了,眼底积蓄的泪花似也要流溢而出,他却毫不在意,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那两晚,不过是露水情缘而已,值得你聂大将军这般屈颜低头,说心悦我?”

       商人最是重利寡情,金光瑶出身于商贾人家,从小便对这些门行里道看得通窍透彻,他也的确秉承了商人的经商利道,表面看着待谁都和善温情,实则内心却是刚硬不催,不为外物所阻,他所追求一事,从来也只是从中取利而已,譬如聂明玦,给他塞人一事他纵有不对,但他用那种法子拿自己泄火泄愤,说不屈辱是假的,事后他冷静下来一想,以后有这位大哥做仰仗似乎也不错,他难道还会像以前那样在这官压商贱的地头寸步难行吗?为此,事后金光瑶才宽容大度地提出和解,聂明玦对他负有歉疚 而他利用可这份歉疚谋取便利,一人解脱,一人喟足,本该是两相情愿的事,可渐渐地,他那严厉的大哥却突然开始温柔心细起来,金光瑶比寻常人更为敏感多疑,那沉静鹰眸里偶尔流露的情意,薄唇中偶尔溢出的温言软语,他如何感受不到?哪怕那日他亦有失态,事后也自欺欺人地遮掩期满过去,他从来都不相信什么情意,更宁愿两人是互相取利的关系,这样,他心安理得,亦无所忌惮。

       什么惺惺假假的心悦?不过是为自以为是的正德道义所累,想以此来弥补心中那份愧疚而已。

       “……我,”聂明玦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激烈,一时竟有些无措,他就那么呆愣在那,头顶的烈日炙热无比,灼得人额前都渗出些薄汗,聂大将军只觉得喉头梗塞,静默良久,才涩声道:“阿瑶。”

     “……收回你方才的话,我……”金光瑶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被一股大力给扯了回去,聂明玦的低沉的声音落在耳际,“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是。”金光瑶紧了紧手指,疲倦地闭上眼,仿佛白昼交替,沉沉枯夜里最后的一星火光被晓风残卷吞没而尽。

        “办不到。”聂明玦把人拉过来,直把那截儿手腕握得咯咯作响,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人说道:“阿瑶,我们相识也有六七年了,你该知道我的性子,是便是,非便非,你算计我,我对你做出那等龌龊之事,那日你仍肯认我做大哥,我,”他垂下眼眸,修长的眸睫微微颤动,“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事是大哥对不住你,”聂明玦顿了顿,锋凌的剑眉紧紧蹙起,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垂下头,轻声道:“自那之后每日休寝都会梦到阿瑶,以致后来,更是把持不住,今日唐突,可不跟你说明白,我真感觉自己……”

       “……别说了,”见聂明玦要继续说下去,金光瑶赶紧截住他的话头,抿抿唇,才道:“大哥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真的,那事算我自讨苦吃,原本只是想让大哥身边有个贴心人提醒冷暖,”说着,他自嘲一笑:“罢了,大哥还是阿瑶的大哥,今日之事,便到此作罢吧。”

       聂明玦只觉得那笑容灼艳得刺眼,心口比在战场被人用刀刃剜刺还要难受,见金光瑶拂开他的手欲抬步离开,便出声道:“阿瑶若是不喜,明年开春我会向圣上请命回北境,此生,再不归兰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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