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翎

间歇性失忆症懒癌晚期老年患者,很佛很佛佛佛佛佛。

【晓薛】山逢12

晓星尘久久没有推开薛洋。


事实上,他此时身形发僵,根本就不适合再蓄势灵力,后者像只受伤的困兽那样埋在他身上,方才那一瞬的脱口而出仿佛只是一句梦呓,此时清醒,流氓本性暴露,薛洋磨着尖尖虎牙,恶狠狠地警告道:“晓星尘,你不能杀我。”


听到这句,晓星尘终于有所反应,整个人猛地震颤,垂眼瞥到薛洋的发顶,整个人似是受到极大的刺激,身体也跟着往后晃了好几步。

“薛洋!”

晓星尘动作僵硬,运转灵力猛地把人震开,他的身体刚刚强行冲破薛洋的咒阵禁制,灵力大损,此时还没恢复,却顾不得伤势,半挪半爬也要去够自己的剑,准备拿起来和薛洋一决生死。


大风吹彻,山雨欲倾。


晓星尘身形摇晃,却仍拼命强撑,握住霜华的手背青筋隐现,惨白的唇瓣毫无血色,脸上隐隐浮现一丝紫红之气,那正是尸毒粉深入血脉和心脏的征兆!


薛洋见势不妙,不知从哪摸出一粒红色的小丹丸,弹指打飞出去,旋即身形紧随其上,及近晓星尘身前,抬起右手,不由分说便把解药喂进晓星尘的嘴里。


丹丸入口即化,只留下一丝丝缠舌的甜味儿,晓星尘逐渐恢复过来,瞳仁落下,双眼慢慢清明,可脸色却并不好看,这味道愈发叫他想起眼前这个人,想起他上辈子做的恶事,想起他丧心病狂的报复。


“你少做好心!”


晓星尘自幼秉持君子之道,哪怕生气愤怒,也骂不出一句狠话来,此时只能神态警惕地盯着薛洋,胸口隐忍难平,两手虚握成拳,成十足戒备的状态。


“我说道长,古人云吃人嘴短,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怎么到你这里,却相反了呢?”


见晓星尘没有彻底变成活尸,薛洋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现在还不想跟具半死不活却整天想着取他性命的尸体朝夕相对,那可多没意思。


况且,有些事,他还没彻底弄清楚呢。


“薛洋,你少狡辩,分明是你……”晓星尘如何不知,眼前的少年最擅诡辩,颠倒是非,明明是他拿尸毒粉趁机偷袭,此时却能摆出一副救命恩人的模样来。


“我怎样?”薛洋把降灾握在手里,动作看似轻慢,实则却很是防备,他懒懒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我这是救了道长你呀,你好坏不分就算了,还成天想着杀我。”


“你……”晓星尘气得指节咔咔作响,端方清俊的面容也因此染上一抹愠怒的绯色,心知自己在嘴头功夫上万万不是薛洋的对手,索性便闭口不言。


薛洋慢条斯理地捡起阴虎符,擦了擦上面湿漉漉的泥尘,竟然当着晓星尘的面,肆无忌惮地把它揣进自己的怀里。


晓星尘眉峰一皱,劈手便要去夺,后者双臂伸展,挺开胸膛,摆出一副任君处置的姿态,嘴里却恶意讥俏道:“哎呀呀,没想到明月清风还喜欢乱抢别人的东西。”


“你以为我不知,那是阴虎符!”


言下之意,那哪里是你薛洋的东西?分明是魏无羡身陨道消后,你不知使什么手段弄过来的。


晓星尘语气冷淡,那只手将要触及薛洋时,却还是动作一凝,整个人微微顿住,道:“把它给我。”


薛洋就站在他面前,听到这句,他先是一愣,继而不顾形态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人当真迂腐,不过随便一句便唬得他不敢再轻易上前,简直拘泥可笑至极,还自以为自己秉持君子端方之道,他是否该拍拍双手给他鼓个掌?


“给我。”晓星尘眉宇紧蹙,又重复了一句。


“……”他这个样子正中薛洋下怀,等笑够了,薛洋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诱哄道:“有本事,道长自己来取嘛。”


晓星尘顺着他的动作瞥过去,又把视线迅速从薛洋身上移开,两人僵持不下,就在薛洋又要张牙舞爪着又要恶意讥笑时,晓星尘却先发制人,手蓄灵力,直击薛洋,趁人闪避的间隙,把他双手拧到背后死死禁锢,同时以己之道还施彼身,不放心地点了他周身几处大穴。


“……操.你妈!晓星尘你他妈也敢偷袭我!”灵力瞬间被压制,薛洋彻底被激怒起来,他整个人如同一条狂躁乱窜的毒蛇,眼睛迸出阴寒的利芒,嘴里嚷嚷着叫道:“在你那该死的梦里,我杀了常氏一家也不见你立刻就要打杀,你抬眼看看这些死尸!他们生前,哪个手底下没沾过几条人命?狄人奸淫掳掠,所到之处尸血成河,我杀他们天经地义,不过是卷进几个不知死活的边军,你就心疼啦?心里后悔得不行?想在这荒郊野岭就……”


“的确是后悔了。”晓星尘打断他,眼神平静,眼睛里的灵润像破晓时的星辰那样黯淡下去,竟衬得这张清隽的面容有些沉郁,那浅色的唇瓣微微翕动,吐出薛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惊天秘密,“当初以为,重来一世,若是及早跟在你身边,就可以及时阻止,劝你回头……”


他顿了顿,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对你耐心已尽。”


在他听到的故事里,当初那个七岁被人碾碎手指的小孩固然可怜,可放眼天下苍生,别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凭什么他薛洋可以视人命为草芥,他又凭什么随便剥夺这些将士们浴血奋战捍卫尊严的权利?不过是为满足一己私欲,好成全他那蛮横无理的喜好罢。


“……等等,什么叫重来一世?”


难道刚刚那些支离片影不是晓星尘故意缔造出来迷惑诱禁他的?而是,曾经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地发生过?薛洋心里没由来地一阵心悸,他抬起头,正好撞进眼前那双熠熠浅淡的眼睛里,那面容轮廓柔和依旧,却已不复梦里所见那般,在他看过来时,会若有所感地唇角上扬。


“你无需知道。”晓星尘轻轻地瞥开了头。


这喟息似一缕风尘仆仆的风,疲惫地落在战壕秘阵里,很快便被周身呜呼打旋的雨雾鲸吞蚕食。


就在这时,早已被斥退的尸群不知为何突然狂躁,站在尸山血海里怒吼起来,两人同时朝身后望去,只见三条身影由远而近,披着乌黑重墨的斗篷,在朦胧清熹里逐渐显露出高挑的身形来。


“……有人!”


不知谁慌里慌张喊了这么一句,一道剑光裹挟冷风,刹那便逼至晓星尘跟前,后者出剑格挡,用足七分力道,也不过只堪堪避过一击。


“嚯!”那人倒喝一声,似有讶异,扬起衣决一挥,他身边的两人立马转移身形,勾肩搭臂,呈屈膝半蹲的姿势,架着中间那人御剑而来。


“来者何人?”晓星尘不欲出手伤人,剑尖指地,不动声色地站在薛洋面前。


“我乃屠戮山之主,这位道长,你又从何而来?”开口的正是那站在中间身着黑袍的道人,宽大的帽檐遮掩住他大半张脸,使人难以看清他的面容。


“屠戮山之主?”薛洋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我还是你顺数八百辈的祖师爷爷呢!现在什么臭道士都开始占山为王改当土匪了么?”


“放肆!敢在尊者面前……”其中一位子弟打扮的少年出口呵斥道。


“蒲静,”那黑袍道长喝住他,依旧看不见脸,只唇角微勾,“小友说得不对,我家世代居于山下,不过这些日子阴尸作祟,这才上来看看。”

他说着抬起手来,动作轻缓随意,似是想要摘下头上戴的兜帽,然而手中动作翻转,像是从袖子里抖出些什么,薛洋何等警觉,见此情景立刻暴喝一声。


话音未落,两枚细小的银针便从道人宽大的袖口飞出,薛洋被点过几处大穴,灵力暂时被封,动作不如先前敏捷,眼看那两枚细针就要朝他刺来,躲闪已来不及,便下意识地偏开半张脸。


一股劲风从他耳际擦过,银针在半路被晓星尘使出灵力拦截,瞬间震碎,化成齑粉屑末,薛洋腰身被人一带,堪堪让出下风口的位置。


要不是对面的人此时敌意汹汹,薛洋几乎要抚掌赞一句,这孙子说话到一半就开打的本事,当真快要赶超他这个祖师爷爷了。


那人见使阴招不成,顿时拔剑出鞘,冷声对他两个徒弟喝道:“还愣着做什么!”


那两名修士多少有些眼力,看出晓星尘虽是强弩之末,他的修为却仍不可小觑,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反观薛洋,看着牙尖嘴利,却处处受制于人,可见两人并不是什么盟友关系,倒不如今日把他们一并结果,以绝后患,一了百了地好。


看出对方这种歹毒的心思,薛洋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他撞了撞晓星尘的胳膊,笑着咬牙道:“道长,你可要护着我呀!”


晓星尘与他隔开一点距离,解了他腰身最紧要的两处穴位,道:“休打乘机逃跑的主意。”


薛洋梗着脖子驳道:“我才没有!”


他话刚说完,那黑袍道长手中的剑便贯风携至,晓星尘亮出霜华,顿时便与他斗作一团,那俩人则趁机摸上前来,对着薛洋提剑便一顿乱砍。

薛洋刚得半身自由,上半身仍还瘫软无力,这时只好错退步子,闪避锋芒,他对战壕的地形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玩弄两个只有初期修为的修士简直易如反掌。


那边黑袍道人也讨不得好,晓星尘虽然灵力大损,但根底终究还在,又有霜华这柄上好灵剑的加持,只见他招式精绝,出剑颇为灵巧,连修为高深的修士一时半刻也不见得能占便宜,更遑论这种野路子出家的道士。


那道人逐渐力不从心,眼见着难以招架,不知怎么却突然放声狞笑起来,他吹奏几声口哨,那狂躁的尸群竟难得安静,随后,又跟着断断续续的旋律缓缓地蠕动起来。


薛洋心头一跳,捻指掷出张黄色的符纸,那帮尸群见状,先是无头无脑地愣了会儿,而后迅速后撤退开,旋即,大军压境似的伏跪在地,嘴里发出凄绝哀嚎的呜咽之声。


“呵!我当是魏无羡重生返魂,原来不过一介山莽野鸡,长点皮毛就敢在你薛爷爷面前抖威风!”薛洋嗤道,眼睛微微眯起,唇角挂起阴邪的笑容,降灾却在这时突然自他手间夺出,直直朝黑袍道人刺去!

薛洋的声音随风而至,“吹得太难听了,可别吓坏我的人。”


那两人正和薛洋缠打得心惊肉跳,陡然听到这句,心里更是惊疑不已,不禁放缓攻势,纷纷侧头斜目,朝晓星尘这边投来两道意味不明的目光。

黑袍道长身形一闪,降灾恰好擦着他侧脸划过,他正想出声斥骂几句,可下一瞬,晓星尘所持的霜华便生生贯穿了他的肩胛!


汩汩鲜血自肩头喷涌而出,道人后退数步,眼见形势不利,便当机立断,捂着伤口大喝道:“走!”

漫天的粉末在空中挥洒开,晓星尘有了先前经验,下意识便抬起宽大的袖袍,掩住口鼻,同时闭上双眼。


一声熟悉的闷哼从他身后传来,晓星尘睁开眼,恰见眼前燃起一缕湛蓝孤火,那冲天火光后,哪还有黑袍道人的身影?

是传送符!

晓星尘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周围裹绕的浓烈气味呛得咳嗽起来,顾不得其它,霜华立刻抵住其中一个想趁机逃跑的修士的脖颈,晓星尘站在他面前,冷声责问道:“这又是什么粉?”

“……啊!”

不远处,薛洋手起剑落,一颗黑黢黢的头颅颓然滚地,咕噜几下,滚到底下泥泞的土坑里,再经不起一丝声息。


一道血雾在空中渐渐弥散开来,晓星尘听到声音,刚回过头就看到这样一幕。

薛洋正站在他身后,不等晓星尘诘问,便已脱手掷出降灾,用尽十足力道,方位精准无比,不过眨眼,另一个修士也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去他妈的,什么粉都敢随随便便往老子身上洒!”


晓星尘正被怒意浇涌,眼睁睁地看到这一幕,心头怒火更甚,他提着霜华卷风携至,剑尖堪堪抵离薛洋一寸之距,却见后者面若敷粉,艳如暮霞,而脸上,像是委屈难以纾解,正汩汩不断地淌流着几条沟壑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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